为了母亲的医药费,我签下三年情人合约。顾天在支票上签字时漫不经心:“别妄想上位。
”三年间他总在深夜抱紧我,说我是他的光。直到他的未婚妻回国,
将支票甩在我脸上:“你只是替身。”我冒雨离开时腹痛如绞,鲜红染透裙摆。
隔着婚纱店的落地窗,我看见他笑着为未婚妻整理头纱。
手术室外他疯狂踹门:“白静你出来!”我闭眼听着,护士轻声说:“你以后很难怀孕了。
”雨点砸在窗玻璃上,连成一片模糊的水幕,映着办公室里冰冷的光。
白静捏着那张薄薄的、几乎被雨水洇湿的简历,指尖冰凉,用力到骨节泛白。
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皮革混合的、令人窒息的味道。她看着宽大办公桌后的男人,
顾天。他连眼皮都没抬,钢笔尖在支票簿上利落地划动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八十万。
一个足以压垮她整个世界的数字,在他笔下,轻飘飘得如同废纸。“签了它。
”顾天将支票推过来,声音没什么温度,像他腕上那块铂金表反射的光,“三年。
认清自己的位置,别生出不该有的妄想。”白静的目光掠过支票上那一长串零,
最后停在末尾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上——顾天。她拿起笔,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,微微颤抖。
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带着医院走廊里特有的绝望和消毒水味,她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:白静。
墨水在廉价的纸张上晕开一小团,像一滴无法言说的泪。三年。一千多个日夜。
顾天在城中最顶级的公寓有一层,视野开阔,能俯瞰半座城市的灯火。
那是白静的“金丝笼”。顾天来的时间不定,多数是深夜,
带着一身酒气或是别的女人身上残留的、若有似无的香水味。他会粗暴地扯开领带,
将她按在冰冷的落地玻璃上,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发泄后的空虚。但偶尔,
在那些万籁俱寂、连霓虹都黯淡下去的凌晨,他会从背后紧紧抱住她,
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后,手臂箍得她生疼。黑暗中,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
一遍遍呢喃:“白静…别走…你是我的…光…”光?白静在黑暗中睁着眼,
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,只觉得讽刺。她更像他圈养在暗处、见不得光的影子宠物。
她贪恋那一点虚假的暖意,却又清醒地知道,这暖意底下,是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她开始习惯性地在小腹处交叠双手,仿佛在无意识地护着什么。顾天有一次看见了,
嗤笑一声:“怎么?怕我吃了你?”她只是垂下眼,没说话。
平静(或者说麻木)被打破在一个毫无预兆的下午。门铃尖锐地响起,
不是顾天惯用的指纹锁提示音。白静打开门,门外站着一个女人。林薇薇。
白静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她,顾天青梅竹马的未婚妻,林家的大**。真人比照片更耀眼,
一身当季高定,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,从头到脚都写着“昂贵”和“正宫”。
林薇薇的目光像探照灯,肆无忌惮地在白静身上扫视,从她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,
到她脚上那双旧拖鞋,最后定格在她那张脂粉未施、带着点苍白倦意的脸上。红唇勾起,
是一个毫无温度的笑。“啧,”林薇薇踩着细高跟,径直走进客厅,姿态如同巡视领地,
“天哥眼光真是…越来越独特了。”她随手拿起茶几上一个白静从夜市淘来的廉价马克杯,
看了看,又嫌恶地放下。白静站在玄关,像一尊僵硬的雕塑,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
她知道会有这一天,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,这么直接。
林薇薇从镶钻的手包里抽出一张支票,崭新的,带着油墨味。她两根手指夹着,
像对待什么脏东西,轻轻一甩。支票飘落在白静脚边。“拿着。”林薇薇的声音甜腻,
却淬着冰,“听说你妈病快好了?这钱,算是对你这三年…服务的额外奖励。
”她刻意加重了“服务”两个字,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,“不过,赝品终究是赝品。
我回来了,你这个劣质的替代品,也该退场了。”支票上的数字,比当初顾天给她的,
多了一个零。白静盯着地上那张轻飘飘的纸,视线却无法聚焦。林薇薇后面说了什么,
她一个字也没听清,耳边只有尖锐的嗡鸣。替代品…原来那深夜里的“光”,不过是透过她,
照向另一个女人的幻影。羞辱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。她猛地弯下腰,
不是去捡那张支票,而是抓起自己那个小小的、磨损了边角的帆布包,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。
“站住!”林薇薇在身后冷喝。白静没有回头,手指颤抖着拧开门锁,
一头扎进了门外瓢泼的大雨里。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,单薄的裙子紧紧贴在皮肤上,
寒意刺骨。她漫无目的地狂奔,高跟鞋早就不知道甩到了哪里,赤脚踩在湿滑冰冷的地面上。
小腹处,一股尖锐的、撕裂般的绞痛毫无预兆地炸开,比雨水更冷,比林薇薇的话更锋利。
她痛得弯下腰,几乎站立不住,只能死死捂住肚子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温热的液体,
不受控制地从腿间涌出,混着冰冷的雨水,蜿蜒流下。她低头,看见自己浅色的裙摆上,
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、粘稠的鲜红,像打翻的胭脂,在灰暗的雨幕里,红得惊心动魄。
孩子…她的孩子…巨大的恐慌和绝望攫住了她。她踉跄着,视线被雨水和泪水模糊,
本能地朝着街角那家灯火通明、有着巨大落地玻璃窗的婚纱店挪去。那里亮着暖黄的光,
像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她浑身湿透,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,小腹剧痛,
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淡红色的水印。她终于挪到那扇巨大的、光洁如镜的落地窗前,
冰冷的玻璃触手可及。隔着厚厚的玻璃,店内温暖明亮,如同另一个世界。柔和的灯光下,
顾天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,身姿挺拔。他脸上带着白静从未见过的、近乎虔诚的温柔笑意,
正微微低着头,专注而小心地为面前穿着华丽圣洁婚纱的林薇薇整理着头纱。
他的动作那么轻柔,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林薇薇巧笑倩兮,
镜子里映出她幸福满溢的脸庞。窗外的暴雨声、车流声,仿佛瞬间消失了。
世界只剩下那片温暖的灯光,那对璧人,
和玻璃上自己那张惨白如鬼、被雨水冲刷得扭曲变形的倒影。冰冷的玻璃,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一个是天堂,一个是地狱。腹部的绞痛再次猛烈袭来,一股更汹涌的热流涌出。
白静眼前阵阵发黑,她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顺着冰冷的玻璃,软软地滑倒在地。
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,她似乎看到店内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,透过玻璃,朝她这边投来一瞥,
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,
盖过了她身上残留的雨水和血腥气。无影灯的光惨白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身体深处传来器械冰冷的触感和难以言喻的钝痛,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剥离、碾碎。
白静躺在手术台上,意识浮浮沉沉,像暴风雨中断了线的风筝。
耳边是金属器械偶尔碰撞的冰冷脆响,还有医生压低的、模糊不清的指令。
“…出血量太大…”“…清宫…动作轻点…”“…可惜了…”那些零碎的词句钻进耳朵,
却无法在混沌的大脑里拼凑出完整的含义。她只是觉得冷,刺骨的冷,
从手术台冰冷的金属面一直渗进骨头缝里。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,
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疲惫。不知过了多久,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。她被推出来,
躺在移动病床上,盖着薄薄的白色被子,身体轻飘飘的,像一片被抽干了水分的叶子。
走廊的灯光昏暗,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绝望气息。刚被推进观察区,
还没来得及安置到病床上,走廊尽头就传来一阵狂暴的、失控的声响。砰!砰!砰!
是沉重的踹门声,伴随着男人嘶哑癫狂的咆哮,如同受伤的野兽。“白静!白静你出来!
你给我出来!”“开门!把门打开!我知道你在里面!”是顾天。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调,
充满了她从未听过的恐慌、暴怒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。
护士和保安的劝阻声被他粗暴地打断。那踹门声越来越重,越来越急,
震得整个走廊都在嗡嗡作响,也震得白静残破不堪的身体一阵阵发冷。她躺在那里,
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。听着那一声声疯狂的“白静”,听着那歇斯底里的踹门声,
听着他声音里那份迟来的、撕心裂肺的痛悔,她只觉得无比荒谬,无比疲惫。曾经,
她是多么渴望能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,哪怕只是一个角落。如今,
她终于听到了他如此激烈地呼唤她的名字,却是在她彻底失去一切之后。一滴冰凉的泪,
无声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,没入鬓角。旁边,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为她调整输液管的速度,
动作很轻。护士看了一眼门外持续不断的混乱喧嚣,
又低头看了看白静苍白如纸、毫无生气的脸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。她俯下身,凑到白静耳边,
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,轻轻地说了一句话。那句话很轻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,
精准无比地刺穿了白静最后一点残存的、关于未来的微末念想。“别太难过了,
”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安抚,却又掩不住一丝真实的惋惜,“手术还算顺利,命保住了。
只是…以后怀孕…可能会非常困难了。”白静依旧闭着眼。走廊里,
顾天疯狂的咆哮和踹门声还在继续,像一场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。护士那句轻飘飘的话,
却像惊雷一样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炸开,然后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、冰冷的、永恒的荒芜。
她闭着眼,仿佛睡着了一般。只有那微微颤抖的、毫无血色的唇瓣,
泄露了内心汹涌的、足以淹没一切的绝望。门板在顾天疯狂的踹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**,
每一次撞击都像砸在白静残破不堪的神经上。
保安的呵斥、护士的尖叫、其他病人惊恐的议论,混杂着顾天那一声声撕裂般的“白静!”,
在冰冷的走廊里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噪音。“顾先生!请您冷静!这里是医院!
”保安队长试图架住他,却被顾天一把甩开,力道之大,让那个壮硕的男人踉跄着撞在墙上。
“滚开!”顾天双目赤红,额角青筋暴跳,昂贵的西装外套早已在拉扯中皱成一团,
沾满了灰尘和不知是谁的血迹——他踹门时指关节已经破皮流血,却浑然不觉。
他眼里只有那扇紧闭的、象征着阻隔的手术室门。“白静!你出来!你听我说!不是那样的!
薇薇她胡说八道!你出来啊!”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,嘶吼着,
用身体一次次撞击着那扇坚固的门,仿佛要用血肉之躯将它撞开。那声音里的恐慌和绝望,
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,滴落在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里。观察区的护士长忍无可忍,
厉声道:“再这样扰乱秩序,我们就报警了!”“报警?”顾天猛地扭头,
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护士长,那眼神凶狠得让人胆寒,“你报!我看谁敢拦我见她!
她怎么样了?她到底怎么样了?!”他的声音到最后,已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哀求。
就在这时,观察区那扇较轻的门被从里面推开。一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,床上躺着的人,
正是白静。所有的喧嚣,在那一瞬间,诡异地静止了。顾天像被按下了暂停键,
所有的暴怒和疯狂都凝固在脸上。他死死盯着病床上那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身影,她闭着眼,
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,
整个人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。薄被下的身体,单薄得令人心惊。
“静静…”顾天喉咙发紧,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他踉跄着扑过去,
却在距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脚步,仿佛怕自己身上的戾气惊扰了她。他伸出手,
指尖颤抖着,想要触碰她冰凉的脸颊,却又不敢落下。“你…你感觉怎么样?疼不疼?
”他语无伦次,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和恐慌,
静静…我不知道…我不知道你怀孕了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”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,
他恨不得时间倒流,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。白静依旧闭着眼,没有任何反应。
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。顾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
痛得他几乎窒息。他转向旁边的护士,几乎是吼出来的:“她为什么不说话?!她怎么了?!
医生呢!叫医生过来!”“顾先生,请您冷静!
”推床的年轻护士正是刚才在观察区对白静说话的那位,她看着顾天这副模样,
眼中既有畏惧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,“白**刚做完手术,身体非常虚弱,
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休息。请您不要**她。”“手术…”顾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
急切地问,“孩子…孩子怎么样了?保住了吗?
”他眼底深处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、连他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希冀。年轻护士抿了抿唇,
看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白静,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权势滔天却狼狈不堪的男人,
最终还是低声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:“顾先生,手术是清宫术。白**…流产了。
”“轰”的一声,顾天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。
流产…他的孩子…他和静静的孩子…没了?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
比白静好不了多少。巨大的痛苦和空虚瞬间攫住了他,让他几乎站立不稳。护士顿了顿,
看着顾天瞬间灰败下去的脸,想到白静刚才那死寂般的绝望,还是补充了一句,声音很轻,
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地刺入顾天的心脏:“而且…医生交代了,
白**这次流产损伤很大,以后…恐怕很难再怀孕了。”“很难…怀孕?
”顾天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。他猛地抬头,
难以置信地看着护士,又猛地看向病床上依旧毫无反应的白静,
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吞噬。“不…不可能…”他摇着头,
踉跄着后退一步,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“怎么会…怎么会这样…”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,
还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?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和罪恶感,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他再次扑到病床边,这一次,他再也顾不得什么,
颤抖的手紧紧抓住白静露在被子外、冰凉的手腕,入手是刺骨的冷和瘦得硌人的骨头。
“静静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…你骂我…你打我…你怎么样都行…”他的声音哽咽,
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卑微,“是我**!是我瞎了眼!是我对不起你!
你原谅我…求你原谅我…我们重新开始…好不好?
我们会有孩子的…一定会有…”他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,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,
滚烫的液体滴在白静冰冷的手背上,却没能激起她丝毫反应。白静依旧紧闭着双眼,
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和触碰。只有那被顾天紧握的手,几不可查地、微弱地动了一下,
似乎是想挣脱那令人窒息的桎梏。“静静…”顾天感受到那细微的抗拒,
心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,痛得他弯下了腰。“顾先生,”护士长板着脸走过来,语气强硬,
“白**现在需要休息,请您立刻离开病房!否则我们真的叫保安了!”“我不走!
”顾天猛地抬头,赤红的眼睛里满是偏执,“我要守着她!她需要我!”“她不需要你。
”一个极其微弱、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,轻轻响起。是白静。她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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